豪门冷眸

作者: 微澜

  蝉声阵阵,烈日炎炎,高考完的夏天格外漫长炙热。
  司机把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楚归梵背着书包从车里钻出来。
  为期半个月的动画暑期夏令营终于结束了。
  看着熟悉的景物,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和司机道谢后,楚归梵视线不经意间扫动,落在了不远处停着的拉风豪车上。
  黑色车前盖上立着一个尊贵优雅的小金人,连车牌都是骚包又显眼的一串8。
  这个车牌她是第一次见,难道家里来客人了?
  楚归梵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转头往家里走。
  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

  “妈妈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
  她四处看了看,一楼的客厅没有人,连做饭的阿姨都不在,周遭安静极了。
  妈妈一向身体不好,现在这个时间,可能还在楼上休息。
  楚归梵没多想,放下书包就往二楼跑。

  可二楼也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她走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任何动静,楚归梵稍稍犹豫,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里面没人。
  楚归梵愣了一下,正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浴室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目光随着声响移过去。
  她微抿唇,慢吞吞挪到浴室门口,手指屈起,轻轻敲了敲。
  “....妈妈?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下一秒,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进入视线的不是预想中温柔美丽的妈妈,而是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

  刚洗完澡的身体还冒着热气,脖子上搭了块毛巾,腹肌块状分明,整齐漂亮,一头黑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高挺的鼻尖滴落到精壮的胸膛。
  男人声音轻慢:“乱喊什么?”
  “......”
  楚归梵手掌仍旧保持着举起的姿势,她喉咙有些发干,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胸口往上移,随后落到一张过分好看的脸上。
  黑发黑瞳,桃花眼潋滟生辉。
  一双含情眼,一张风流面。
  看着像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可偏偏压迫意味极强,带着浓烈的距离感。
  楚归梵呼吸微滞,目光立刻移开,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她认识这个男人。
  他是傅叔叔和前妻的儿子,也是她法律意义上的哥哥。
  傅行深。
  楚归梵的妈妈楚令秋曾是名动港城的美人,年纪轻轻便拿下金马影后桂冠。
  同时她也是周氏集团副总裁周云山的初恋,二人从校园走到婚纱,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是无数人羡嫉的金童玉女。
  两人婚后也恩爱非常,没多久就有了一个女儿。
  可惜好景不长,楚归梵七岁的时候,周云山在一次飞行途中遭遇空难,尸骨无存。
  楚令秋带着女儿在周家生活了几年后,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这座城市,搬回了港城故里。

  从那以后,除了祭奠丈夫,她再也没有踏入过这座城市。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三年前,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楚令秋带着女儿嫁进傅家。
  如同在寂静的湖面上突然扔下一块巨石,国内一片哗然,头版头条满天乱飞,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娱乐媒体。
  众所周知,如今的傅氏董事长傅崇和周云山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发小,两人关系极好。
  周云山去世后没两年,他马不停蹄和原配离婚,打着生意的名头隔三差五往港城跑。
  这一跑就是三四年。
  谁都知道这位傅董事长醉翁之意不在酒。

  现在的人大多吃饱了没事干,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豪门秘辛,将这些不知真假的传闻当作生活里的调味剂。
  有传言说傅崇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惦记着楚令秋,只是后来她嫁给了好友周云山才不得不把心思藏起来。
  可后来心上人寡居港城,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傅董事长的那些心思再次蠢蠢欲动,老房子着火容易,要灭可就难了。
  毕竟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更夸张的还有人认为当年周云山的空难也和傅崇逃脱不了干系.....
  后来傅崇直接下令封杀了其中几家大型媒体杀鸡儆猴,那些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才慢慢消停。
  楚令秋嫁进傅家那年,傅行深和傅崇大吵一架,转头跑去港城收购了一家快破产的影视公司,自此三年没回过傅家。

  往事齐齐涌上心头,楚归梵来不及深思这个离家三年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只愣在原地,讷讷叫道:
  “...哥哥。”
  听见这个称呼,傅行深眸光微动,眼神倏地幽深起来。
  叫了人却没得到回复,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且尴尬的气氛。
  楚归梵捏着拳头站在原地,由于面前的男人没穿衣服,她垂下脑袋,也不敢抬头,对他的沉默更是不知所措。

  嘴巴怎么就那么快?!
  人家乐意认你吗?你就上赶着叫哥!
  楚归梵懊恼地咬了咬唇。
  傅行深三年没踏入过这个门,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有多厌恶她们母女俩。
  不过很快她就整理好了思绪,傅行深怎么想她没办法控制,但无论如何,他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以后私下来往肯定不会少,所以该有的礼貌必须做到位。

  楚归梵悄悄深吸一口气,暗暗握了握拳,鼓起勇气开口:
  “.....哥哥好,我叫楚归梵,你可以叫我楚楚。”
  “.......”
  三年没回这里,一回来就白捡了个妹妹,傅行深微微挑眉,盯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楚楚这两个字,倒是令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记得周惊寒貌似有个堂妹,名字就叫楚楚来着。
  那会儿上高中,他们常常凑在一块打球,傅行深见过她几次,扎两个小辫子,个头小小的,成天围着周惊寒喊二哥,好像....他还偷摸着给她买过冰淇淋。
  小丫头贪凉吃多了肚子疼,因为这点破事周惊寒还骂他了。
  傅行深低眸瞧她。
  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半晌都没听见他的声音,楚归梵有些忐忑,悄悄抬眸望过去。
  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只是眼底带了几丝意味深长。
  不会忘了她是谁了吧?
  “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妈妈没嫁进傅家之前,她和傅行深本来就没见过几次面,嫁进来后,他又三年没回过家。
  这么一来,他忘了她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楚归梵正想一鼓作气多说两句解释一下,傅行深却忽然开口:“当然记得。”
  紧接着,男人戏谑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呢。”
  “......”
  话音落下,也不管楚归梵的脸色如何,傅行深踩着拖鞋从她身旁慢悠悠地走过去,一脸闲适地坐进沙发里。
  楚归梵回过神,连忙跟过去。
  落地窗外,夕阳西斜,赤色的云彩烧红了半边天。
  偌大的客厅里,伴着落日余晖,两个人一坐一站,影子被光线拉得很长。

  傅行深正低着脑袋擦头发,余光瞥见前面出现了一双修长匀称的小腿,脚上套着双黑色拖鞋,衬得露出来的脚趾头愈加白皙圆润。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
  楚归梵心里一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傅行深没搭理她,而是伸出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烟。
  他摸出一根咬在嘴里,刚想点火,似是想起了什么,瞥了眼面前的女孩子,然后把打火机扔了回去。
  二者相接,发出一道清脆的敲击声。

  楚归梵听见眼前男人淡淡的声音:
  “杵在这干嘛?”
  站那半天一声不吭,要不是她刚才开口说话了,他还以为对面站了个哑巴。
  “那个....”
  傅行深靠在沙发背上,双臂环胸,眉峰皱起微仰着头,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
  楚归梵低着脑袋,眼睛都没敢抬一下,这男人仿佛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是什么,浑身上下就穿了条运动裤,就那么大剌剌的坐在那里。

  “哥哥。”她轻声问,“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傅行深眸光一闪,脑海中闪过此时此刻正躺在他卧室地板上的白衬衫。
  那上面沾了血,是她妈妈楚令秋的血。
  “怎么?你妈妈丢了来找我,我看起来像个人贩子?她那么大个人还能自己跑丢了不成?”
  “.......”
  楚归梵眉心微皱,这还真说不准。
  她回来的路上给妈妈和傅叔叔都发了信息,两个人都没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在高考前一个月。

  那天家里阿姨的儿媳妇早产,她请了个长假回老家照顾,事发突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阿姨,傅叔叔工作忙,楚归梵忙着准备高考,平时都住在学校,家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楚令秋趁没人看着她,偷偷多吃了几片安眠药,白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小腿。
  也是因为那一次意外,楚归梵才知道妈妈得了抑郁症,而且患病时间很长,已经到了躯体化的程度。
  面对傅行深的讥讽,楚归梵没有恼怒,耐着性子又问道:“那你知道傅叔叔去哪了吗?司机叔叔告诉我傅叔叔最近有事,但是去哪里了他没说。”

  一口一个傅叔叔,看来这母女俩跟老头的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傅行深盯着眼前那张眉目间风韵肖似其母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不屑至极的冷笑。
  怪不得他老爹肯接受这么个拖油瓶进家门,这么些年也没给他弄出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原来是爱屋及乌。
  楚归梵还在自顾自说话:“傅叔叔会不会带我妈妈出去散心了呀?他们俩应该会在一起吧?傅叔叔肯定不会让妈妈落单的,他答应过我的....”
  过了会,她抬起头,目光恳切:“哥哥,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垂眸,眼神微动,随意点了点头,态度敷衍。
  楚归梵却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一下子落了地。
  她轻声道谢,随后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走了没两步,脚尖忽地转了个弯。
  “哥哥。”
  又来了。
  哥哥长哥哥短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傅行深拿打火机的手一停,不耐烦地抬眼,他现在是听到这两个字就烦。
  这个楚归梵到底有多少话要问,没完没了了是吗?
  傅行深皱眉看过去。
  几步之外的少女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还沾着点花花绿绿的颜料,黑亮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垂在脑后,屋里光线很好,隐约能瞧见裙子里映出的纤瘦腰线,连她脸上那层薄薄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道声音又轻又脆,藏着点隐秘的期待,直直落进男人耳中:
  “你以后不会走了吧?”
  傅行深眉头微挑,对上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怎么?”

  “你不走的话。”楚归梵停顿几秒,偏着头思考措辞,过了会才继续说道,“傅叔叔会很高兴的。”
  他收回视线,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笑得极轻,“当然不走。”
  见状,楚归梵微微松了一口气,傅行深刚才说的话应该是搬回来住的意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放下了对她们母女俩的成见?
  这个男人长得极其好看,可貌似脾气很差,冷起脸来还非常吓人。
  但是...以后....他们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
  等到楚归梵转身离开,男人眼底那丝毫无感情的笑意瞬间散去,漆黑双眸静若幽潭,英俊的脸上覆了层寒霜,显得乖张而冷漠。
  傅崇高不高兴他一点都不在乎。
  那母女俩怎么想他也不在乎。
  他回来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老头给的承诺太诱人,让他很难不心动。
  楚归梵刚回到卧室,便接到了傅崇的电话。
  “傅叔叔!”她连忙问道,“妈妈在你身边吗?她还好吗?”
  傅崇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女人,答道:“她很好,我今天带她见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这会儿她刚睡下。”
  听见这话,楚归梵吊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落回了原位。
  “那就好,傅叔叔,你什么时候带妈妈回来?我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她了。”
  听着电话那头女孩子期待的声音,傅崇面露难色,楚令秋失血过多,一时半会不能出院。

  退一万步讲,就算让她回家休养,可她手腕上的伤口那么明显,肯定瞒不住楚楚。
  “楚楚,你听我说。”
  傅崇沉声道:“抑郁症这种病属于心理疾病,一时半会很难治好,周边的人或者环境都很容易引起病人的情绪波动。”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紧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你奶奶那边....”
  楚归梵心里一咯噔,急声问:“她们是不是又说什么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奶奶他们找妈妈了吗?”
  当年楚令秋和周云山还是情侣关系的时候,周家便对这段关系百般阻挠,是周云山不依不饶,宁可断绝关系也要娶楚令秋,这才让楚归梵的奶奶松了口,让她进了门。
  中式家庭里的婆媳关系是一道亘古难解的题,哪怕是顶级豪门也绕不开。

  那种精神上的细微搓磨,就像针入骨髓,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
  自从父亲去世后,楚归梵和楚令秋母女俩相依为命,见惯了人情冷暖,这么多年,妈妈在周家过得什么日子,楚归梵最清楚不过。
  傅崇低低轻叹,周家那位老太太确实是个难相处的主,碍于辈分,连他也不能说什么。
  楚归梵心里也明白他的无奈,转了问题:“傅叔叔,我今天可以见到妈妈吗?”
  “她...”傅崇迟疑道,“医生给她做了治疗,她现在已经睡下了。”
  “那明天呢?”

  “明天....”傅崇抬手为楚令秋理了理发丝,“明天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不在国内,在瑞士。”
  不等楚归梵开口,傅崇解释道:“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瑞士的心理医生团队给我,恰好这两天有空,我便带你妈妈来了趟瑞士。”
  “医生建议安排一个长期的疗愈过程,通过更换生活环境加上药物辅助,二者结合进行治疗。”
  楚归梵沉默了。

  “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叔叔考虑不周。”
  傅崇语带歉意:“所以这段时间你们怕是没办法见面了,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人接你过来,反正你现在高考结束,暑假时间多着呢,来国外旅游散心也不错。”
  “我...”楚归梵声音恹恹的,“算了吧,傅叔叔,麻烦您替我好好照顾妈妈。”
  她小时候就有点恐高,后来父亲空难去世,恐高就越来越严重了,平时出门要么坐车坐船,要么坐高铁,绝对不敢坐飞机。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傅崇安慰她:“没关系,网络这么发达,又不是不能联系。等你妈妈睡醒了,我给你打视频,你们好好聊聊天。”

  “好。”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想起傅行深那个逆子,傅崇一阵头疼,叹了口气接着道,“你记不记得阿深哥哥?”
  “......”
  阿深哥哥...
  脑海中忽的闪过男人英俊冷淡的面容,垂眸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审视,神色冷冷的,眉眼凌厉极了。

  “记得。”
  “王阿姨是你妈妈用惯了的人,换人的话怕她不习惯,所以这次去瑞士我把她也带上了。”
  傅崇对楚令秋一往情深,万分呵护,哪怕在异国他乡,也不会让楚令秋有半分不适应,因此他把阿姨带走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再过两个月她就开学了,以后住宿舍也用不上阿姨,楚归梵自认为不是小孩子,非常理解的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我担心你害怕,所以把你哥哥叫回家了,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就让他来照顾你,阿深应该今天会到家,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不用对他太客气。”
  听傅崇的语气,话里话外似乎对这个儿子很不待见。
  楚归梵小声说:“我已经见到他了。”
  “哦?”傅崇问,“那个混账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
  楚归梵连忙否认,“哥哥对我很好。”
  “他要是欺负你,不用给他面子,直接告诉我。”
  傅崇缓缓道:“叔叔给你撑腰。”

  楚归梵瞥了眼手机屏幕,有点纳闷,为什么傅叔叔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么不待见?
  电话挂断后,楚归梵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肚子。
  一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胃里空空的,很不舒服。
  楚归梵拉开卧室门,恰巧看见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她抬头看过去,傅行深换了一套西装,内搭黑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紧,整个人透着几分慵懒闲散。
  男人手里还拿着条领带,听见动静,侧头望过来,漆黑双眸平若秋湖。
  二人四目相对,楚归梵:“...你要出门吗?”
  “嗯。”

  傅行深打完领带,转身下楼。
  楚归梵站在原地望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突然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他穿得跟个新郎官似的肯定是要出门的啊!总不会和她一样准备去厨房煮泡面吧?
  楚归梵紧跟着下楼,忽然,急促的步子停在楼梯上。
  大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看见傅行深的身影,他遥遥喊了一句:“傅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傅行深转头瞥了她一眼,随后便和身边的男人一起走了出去。
  大门被重新关上,楚归梵慢吞吞下楼,从零食架上拿了包泡面出来,一边烧水一边出神。
  “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呢。”
  回想起男人说这话时戏谑的神情,楚归梵陷入回忆,貌似确实有这回事,不过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傅行深居然还记得...
  之前听王阿姨跟她说,妈妈前脚刚嫁进傅家,后脚傅行深就去了港城。
  这么一算,从前的许多岁月里,他们俩人倒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很多年。
  大门外传来车子开动的声音,楚归梵撕开泡面包装,把面饼和调料放进锅里,目光落向窗外,劳斯莱斯尾灯一闪,绕过转角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楚归梵隐隐有着预感,接下来的两个月,应该会过得很漫长。

  傅行深坐在车后座,前头的陈文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傅总,现在是回众星还是先回傅氏?”
  后座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回傅氏?回那破地儿干什么?”
  众星传媒是多年前港城的一家老牌影视公司,自千禧年以来,港台娱乐逐渐开始走向下坡路。
  一些目光长远的投资人早早就察觉到内地大陆将是新的捞金地,于是纷纷转换阵地,北上发展。
  但依旧有很多老古董看不起内地影视,固步自封,拒绝了不少来自大陆的橄榄枝。
  一晃十几年过去,曾经的龙头老大众星传媒不复当年荣光,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

  三年前,傅行深暗中将这家公司收购,改名为众星影视,挖了不少当红明星过来,甚至有传闻称,一直在好莱坞混迹的陆南思都和它签约了。
  这年头,流量的背后就是资本。
  和陆南思有关的一切都能轻易在国内外引起巨大的讨论度。
  借着这股东风,众星影视低价买了几个小众的小说版权,又从国外一家流媒体平台挖了几个知名编剧和导演,经过改编,竟然做出了时下最热门的几个大IP。
  烂片横行的年代里一下子冒出来不少高质量的影视作品。
  都不用安排团队营销,网上自动冒出一大批自来水免费宣传。
  票房口碑双丰收。
  小成本大回报。
  不过短短三年,众星影视从岌岌可危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隐隐有了当年龙头老大的风范。
  ***
  路上,傅行深接了个电话,懒懒应了几声后,他报了个地址,吩咐陈文彦掉头过去。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这座城市最繁华热闹的商圈。
  晚上七点,现在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白天这里是最普通不过的商贸广场,前来旅游打卡的观光游客络绎不绝,晚上这里就变成了城里着名的买醉路。
  傅行深把外套扔在车里,一下车就吸引了无数男男女女的目光。
  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尤其是这种网红打卡地,每天经过的各色美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眼前的男人身高优越,气质清贵,一双桃花眼多情还似无情,最重要的是,他还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可惜男人气场过于强大,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周围的人便只敢远远的望着他。

  这条街上的公路酒吧发展极为蓬勃,整条街的气氛都异常热闹动人,非常适合夏天的夜晚。
  但是现在天气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人又多又吵,汽笛声此起彼伏,极易令人烦躁。
  周边投来的各色目光让傅行深更不耐烦了。
  穿过街道,两人停在一家装修低调奢华的酒吧门口,陈文彦推开大门,傅行深叼着烟走进去。
  酒吧一共两层,这个时间点正是场子最热的时候,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便在耳旁炸起,舞池里男男女女贴在一起热舞欢呼。
  傅行深眉头愈皱愈紧。
  “姓何的选的什么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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