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最差的村姑

作者: 解人意

  昏暗的室内一片静谧。
  炕上的少女蹙着眉头,从不安稳的噩梦挣扎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被熏黄的缎子锦旗。
  “一九五一抗美援朝爱国运动,本村最踊跃的先进社员?”她嗤笑,啥年代了,还有这古董玩意。
  视线掠过,一米开外是一张高低不平的八仙桌,上面那盏石油灯壶,此时冒着幽黄黑烟的灯光,把微弱的光线,无线拉长,最后投射在她身边不远的坐在板凳上的姑娘脸上。

  “你醒了?”姑娘虎着脸开口。
  虽然是跟她说话,可脸色不好看的很,更是一点没掩饰她眼神中的不耐烦以及轻视。
  长久的习惯使得唐翘下意识的露出个甜笑,而后又不动生色的打量着对方。
  脸黑皮肤略微粗糙,手腕粗的大辫子甩在一侧,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跟她妖妖娆娆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还真是被人砸坏了脑袋了。”唐菊以为她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骂人,但她没有,她表现的十分平静,甚至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友善。
  友善?这怎么可能!
  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自个也不大正常了,她起身要走,谁知刚转身,袖子被人扯住了。
  唐翘想起空难最后一刻,脑袋里是系统机械般的警告,脑袋又是一阵绞痛。

  难道真掉到时空缝隙了吧?
  周围的摆设,还有这姑娘的打扮,挂着的锦旗,她惊悚的捂着胸口,“现在不会才1951年吧?”
  刚建国两年?
  她又想晕过去了。
  “唐翘你葫芦里卖的啥药?1951?你想的倒是美,那会你还没生呢,我跟你说,我活还多的很,没功夫陪你这大小姐胡闹!”

  她十分嫌弃的甩开自己袖子,气势冲冲的抱着缺了几块瓷的脸盆要往外出。
  可惜五官端正的姑娘还没跨过门槛呢,就被尖锐的女声逼进屋里了,“你个赔钱玩意,我在院里就听见你的阴阳怪调了,咋的,当着我的面不敢吭声,背后一套套的跟人耍心眼呢?”
  蒲扇般的手掌噼里啪啦的打在她后背,声声作响,本来就瘦骨嶙峋的姑娘此时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唐翘听着那刻薄女人骂着周正姑娘赔钱货狐狸精之类的,眉头一皱。
  看俩人这岁数,应该是母女,但这母女间咋可能有这么大的仇,除非这女人不是她亲娘。
  唐翘猜的不错,因为从俩人的争吵声中,她听出了女人身份,正是脸盘周正姑娘的后娘。

  唐翘有个小秘密,她随身绑定了个系统,名字就叫好运来系统,系统能够给她提供好运的前提就是,必须获取对方的好感。
  好感度越高,运气值也会越高,运气值越高,人就会越幸运,从何也更加招人喜欢。
  她能掉到这时空缝隙侥幸活下来,多半也是系统的功劳,也因为前世这些经历,让她如今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没办法,得获取人的好感值嘛!
  她看了看身形,跟这姑娘差不多,估计年岁相仿,加上自己受伤醒来身边就这一个姑娘照顾,想必俩人是嫡亲的姐妹。
  想起脑袋里毫无反应的系统,唐翘忍着眩晕,挪步到口吐唾沫的女人面前,一副护短模样,“那个,有话咱好好说,可你人身攻击我姐这就不对了吧?”
  她一定会获得这五官周正的姑娘的好感度的!
  静,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唐翘不大明白,为何自己说罢,屋内俩人都跟被雷劈了似得,难道她说错了?

  下一刻,自个肩头就被人死死攥住了,原本那凶神恶煞的婆娘如丧考妣一样摇着她,脸上带着崩溃,“翘翘啊,你说啥胡话,我是你亲娘啊!”
  唐翘像被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哑口无言,那周正姑娘则是十分高兴的大笑一声,嘟囔了一句恶有恶报就摔门出去了。
  唐翘被风风火火的婆娘拉到了卫生所。
  对方捧着她脑袋看了看,又掀了下眼皮子,指着手指头问了数字后,跟张来弟摇头,“婶子,没啥大事,脑袋破了个窟窿能不晕乎吗?休息个个把天就好了。”

  张来弟如释重负的拍了下胸口,“那婶子就放心了。”
  见卫生员没注意她们,偷摸摸抓过黄木桌上报纸一角包好的消炎粉,拉着唐翘往外跑。
  林卫生员转身的功夫,那对母女已经到了门外了,男人一拍大腿,叫了声不好,就往外追。
  “婶子,还没给药钱嘞!”
  “大侄子,药钱你先记上账,等你叔再买药了一道补给你。”
  得,一会功夫母女俩这会就只剩个黑影了,为了一毛钱追过去掰扯也不好看,林卫生员只能自认倒霉。
  倒是跟他一起值班的赵旺的见他愁眉苦脸,调侃他,“小林啊,这个月第几次被坑了?”
  早就跟这个新来的卫生员说过,见到这母女俩啥话别说,不搭理不吱声就行,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这大湾沟这对母女的名声?
  寻常的后娘好歹还讲究个名声,这张来弟是一点面子工程都不讲,狠劲苛待人家老唐头前面的俩孩子。
  想起那姑娘娇娇媚媚勾人的模样,又看着这林卫生员是个单身,赵旺的挤眉弄眼拍着他肩膀。
  “喂,你小子不是看上她了吧?我跟你说,人家眼界可高着呢,上个月才退了一门镇上的婚事,你可得睁大眼喽,那姑娘你啃不动啊。”
  这姑娘养的跟她娘一个性子,娶回去肯定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了。
  林卫生员被他打趣的不行,解释又不听,只能暗暗道,下次也得离那对母女远点了。
  刚到这个时空,又换了新的身体,刚才被拉出来时,她完全是被动的。
  刚下过雨,地上泥泞的很,对面那自称是她亲娘的张来弟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角的带路。
  一边边走,还不服气的嘟囔,“还好我跑的快,要不又得掏一毛钱,那些卫生员就是爱坑人,这一点药沫就要一毛钱?咋能比白面粉还贵呢!”
  再贵你不是也没给钱吗?唐翘心里吐槽,不过嘴里吐出来的却是讨好。
  “娘,等我有钱了一定好好孝顺您。”
  唐翘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张来弟又是心又是肝的叫了半天,还说回去了要给她煮鸡蛋补补身子。
  滴……
  平铺直叙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熟悉的声音险些让她激动的叫出来,刚醒来就没听到系统动静,她还以为这辈子失去了系统呢,还好,还好它也跟自己一起过来了。

  ‘获得对方好感值两分,勉强启动,提醒宿主,因为此次获取方跟宿主有血脉关系,所以只能获取一次好感值,请宿主多多从他人身上获取好感值,完成质的飞跃……’
  提醒完之后,她脑海又多出一些信息,都是关于这具身体的具体信息。
  不过因为好感值太少,只启动了一次,脑海里的声音又再度恢复寂静,
  看着信息,饶是她见多识广此时也被惊着了。
  她重生到了1977年的农村,一个跟自己名字一样的农家小姑娘身上。

  不过对方性格太不讨喜了,不止把她亲娘爱占小便宜的特性学的淋漓尽致,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不是唐老头亲生的也就算了,这么多年吃人家喝人家的,人也没说啥,你安生点就行了。
  可她不,平时趁着人不在家的时候,没少撺掇她娘欺负人家正经闺女。
  就像洗衣做饭擦地抹桌子之类的琐事,让她做?
  别开玩笑了。
  在靠挣工分为活、吃大锅饭的年头,她竟然连地都没下过!

  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娇养了这么多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好样貌了。
  系统给出的资料还说,张来弟为了给她张罗一门好亲事,肉疼的给镇子上搭线拉媒的媒人家送了二十斤棒子面。
  二十斤棒子面啊,这别说在农村,就在城里都算是一比不小的这好礼了。
  计划经济年代,最吃香的工人,等级高点的一级工才能领上33块8。

  加上国家那会采取了‘全国实行粮食计划供应,采取凭证定量售粮’政策,每户都要靠着粮本定量购粮的好吗?这么点粮食,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那媒人后来也是费了心思的,给她找了家殷实的人家,可后来人家来相看的时候,唐翘又听人家说男方被凝固汽油弹给弄毁容了,加上自个跟个知青不清不楚,连面都没露,直接把媒人跟男方家里人都撵走了!
  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被她气死了,可她命好啊,有个护短泼辣的娘撑着,最后愣是糊弄过去了。不过在这大湾沟,她名声算是完了,走哪都有人指点着。
  最关键的是,她还是张来弟改嫁带来的拖油瓶,根本不是人家老唐家的种!
  不过这次原主出事,还香消玉殒被她占了壳子,难保不是平时坏事做多的后果。

  “等过几天了就让娘去供销社给你扯几尺的确良,翘啊,你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别说是一身衣裳,你要星星也得给你爬梯子摘,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吓娘了。”
  唐翘看完她生平,感慨万分,知道她为自己受伤的事耿耿于怀,尽职尽责的露出甜笑。
  “娘,这次就算了,下次等票富裕了,先给娘做一身。”
  “今个嘴倒是甜。”张来弟嗔怪一句。

  其实不是她自夸,她姑娘那标致模样,十里八乡挑不出第二个来,桃花眼水汪汪,中间那颗黑仁像是墨点过似得黝黑发亮,眉毛细长乌黑,唇不点而红。
  脸蛋只有巴掌大小,还带着健康的红润,一颦一笑都有种灵气逼人的感觉。
  再说她这些年来发育的好,寻常她这个年龄的女娃子胸前平的跟晒谷场一样,哪像她?
  胸前鼓囊囊的,去年的布衫今年穿上就能把扣子给撑开,这样的丫头不好好供着,难不成晒得跟炭一样就好了?
  她姑娘长得好,将来肯定也能嫁的好,嫁的好,当娘的沾光就多,村子里那些娘们的嚼舌根自个不是不知道,可她们那是嫉妒自个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呢。
  她自顾自的沉浸在美好愿望里,唐翘却有点发愁,她对这段年代门清,如今国情就是生产力低下,想吃香喝辣完全是天方夜谭。
  尤其是从系统得来的资料来看,唐家穷啊。

  唐大山这几年吃药就差点把家给吃垮了,亲戚朋友谁见了他都发愁,生怕来借钱。
  这也是为啥唐建国那个便宜大哥,今年都二十三了还是个光棍的原因,家这么穷,还有个药罐子拖累,谁愿意嫁?
  头疼,头疼。
  俩人各怀心事的进门了。
  唐翘心里想着事就没注意脚下,进门就踩在鸡屎上,张来弟虎着脸要骂,嘴还没张就被闺女制止了。

  “娘,你以后别骂大姐了。”
  “大姐?宝儿啊,你咋叫她大姐?以前不是你说的,给她点好脸色她就骑到咱们母女头上,所以不能给她好日子过吗?”
  唐翘听罢眼角直抽抽,这心眼多的,心思毒的,要不摔个跤就没气了呢。
  连累她还得收拾烂摊子。
  “娘……”她压低了声音,“远的我就不说了,就往近处说,我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人家了,可到时候人家媒人一上门打听,咱们亏待了人家老唐家的孩子,不光鸠占鹊巢,心思还毒辣,这能相上我吗?有钱人家爱讲究,名声不好,长得再打眼人家也看不上啊!”
  张来弟把她的话拆开咀嚼了两遍,恍然大悟,“翘翘,还是你说的在理。”
  “那你说往后……”
  “以后别动手,也别骂人,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嘴叨叨闲话的,咱们先从面上功夫坐起吧。”
  改造之路任重道远,一步步来吧。

  初步达成协议,母女俩进院儿,唐翘刚才出去的急,没打量这院子,这会才有时间仔细打量。
  唐家父子勤快,前年入冬去隔壁村窑厂免费干了俩月,开春儿时拉回一些青砖糊在了黄泥掺杂秸秆垒好的屋子外。
  看起来是砖房,其实就是个空壳子,雨下个几天就能冲垮那种。
  院儿南边是草棚屋,三面用泥垒砌,一面空着,灶就挨着泥墙,灶火旁边摆着摞的老高的柴火。
  再往北是乡下人自个开出来的菜地,夏天种菜,冬天挖坑埋着胡萝卜白萝卜。

  乡下人就靠这些过冬天呢。
  北面那起了两间半旧不新的房,那是兄妹三人的住处,哦,忘了补充,唐翘她单独占用一间儿。
  此时墙角下的笼子里缩着两只母鸡,见到有人来了,扑闪着翅膀,热闹的不行。
  “这死妮子,连鸡也没喂,见天也不知道自个干啥!”张来弟想骂人,但是话到嘴边,想起姑娘刚才的嘱咐,只嘟囔了几句,风风火火的去堂屋取麸子了。
  唐翘在院里站着,寻思要干点啥巴结一下唐家人。
  还没想出个章程呢,就见唐菊捂着肚子脸色难看的从屋里出来。
  估计是没想到她们这么早回来,她脸上带有一抹不安,不过很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咬牙往厨房走。
  她爹跟她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按着往年的惯例,修完水渠就该忙活地里的活了。
  开春了事多,又得平整土地,又得棉花下种,庄稼人干活都是下的死力气,她不能让人回来了还得饿着肚子。
  自个亲爹,自个亲哥,她不心疼点,还指望那对母女?
  “那个,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去吧,这有我呢!”她眼珠一转,仰着脸跟人套近乎。

  殊不知她这声姐叫的人唐菊越发的不舒坦了。
  “用不起你……”根据以往经验,谁知道这人又憋着啥坏,她捂着肚子往厨房去,却不料肚子绞痛更加厉害了。
  唐翘看不惯她逞能模样,你跟人赌气犯得着拿自个身子撒气?
  想起自个的系统,她胳膊用力架起她往屋里去,“让你休息就休息,你还怕我在饭里下药咋的?”

  周菊被她拉着挣扎不开,从牙缝里吐出来几个字,“算你有自知之明。”
  得,是她自讨没趣了。
  把人按在炕上,给她盖上被子,自个则是匆匆出去张罗,系统反馈的信息来说,原主做饭做衣服都是好手,张来弟虽然娇惯她,却也清楚将来到婆家这些手艺活才是女人安生立命的根本。
  当然,会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菊被塞到被窝,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疑惑,这次脑袋破了,真的能让她心性大变?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想法抛开了,老话常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为啥反常……
  估计是抽风了吧。

  肚子的疼痛吸引了她大半注意,唐翘的异常也早就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去。
  灶房里,唐翘感受着跟死了一样的系统,就知道对方没领情,更别提会对她有好感了,叹了口气。
  算了,一步步来吧。
  她上辈子跟外婆相依为命过了十年,外婆去世时她也才十一岁,也亏得这个系统,让她在社会摸爬滚打时学了不少技能。
  旁的不说,最起码这厨艺上,她就没让人失望过。
  但是吧,她忽略了一件事,如今七十年代,国情下,公社兴办的农场、林场、猪场以及购买的农具机械都属大队所有。

  生产小队独立经营,自负盈亏的模式下,导致了社员除留有指标粮、种子、牲畜等用粮外,得统一按工分分配劳动果实。
  也就是说,如今家里一年口粮有数,不是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年代了。
  而且,家里的所有粮食都在堂屋锁着,只有她娘才有钥匙。
  张来弟听说她要做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过唐翘解释说是知道老唐头快回来了,想巴结巴结,张来弟明白了。
  她把钥匙给了她,挥手让她自个忙活去。
  大湾沟偏北方,平时食物多以小米、玉米、小麦杂粮为主,村里家庭劳力多点的,等秋后分粮多的家庭,早晚都喝米汤或者是石臼倒好的豆沫汤,玉米面饼、火烧、窝头、菜饼之类的。
  张来弟给了她钥匙,她也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家粮袋里的东西,高粱面最多,看那架势有个百十来斤,小米袋子跟小麦袋子口袋死死的绑在一起,她拎了下,最多也就三十斤。
  这已经是家里全部的存粮了。

  唐家父子俩忠厚,老实,木讷,干活费十分的力气,俩人从不会偷懒一分。
  至于张来弟,她人虽然刻薄,名声不好,但也是个肯下死力气的,所以一家五口,四口都是劳力,一年到头工分也不低,如果不是唐大山的病拖累,家里光景不说多好,最起来吃上没这么苛待。
  张来弟哪哪都不好,但从没说断过唐大山的药,细究起来,也是因为当年他做的善事吧。
  十几年前全国闹饥荒,张来弟带孩子从南面逃荒过来的,到大湾沟的时候,乞讨到了唐大山家门口。
  唐大山自家穷的叮当响,可还是省了口粮匀给了母女俩,一个死了男人,一个死了女人,俩人后来就搭火过上了日子。
  唐翘想了想一家子皮包骨头模样,拆开米袋子狠狠挖了一葫芦瓢的玉米面,又小心翼翼的从白面袋里挖出半瓢跟玉米面掺在一起。
  挖了几个埋着胡萝卜,又把发烂的白菜叶扔了,露出里面脆嫩的芯,灶房簸箩里扔着的去年的土豆去芽,削皮,切块备用。
  炒菜时候端出张来弟宝贝的要死的油罐子,狠狠舀出两勺猪油滑进去,炝锅,依次放土豆,白菜,胡萝卜,泡发的干豆角。
  不一会,院子里就弥漫着香的勾人的饭香。

  张来弟在屋里自然也闻到了,她心叫一声不好,赶紧把小箱子锁起来,脚不沾地的往外跑。
  瞧瞧,瞧瞧她干了点啥!
  面盆里半盆的面少说有三斤多,而且还是活好了的,探头看油罐子,奶白色的猪油缺了个大窟窿!
  她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张来弟气的要疯,看着宝贝疙瘩,打是打不得,骂又骂不出口。
  唐翘心头有点火气,这人都饿的脚发软了,还舍不得吃,到底是钱跟粮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她生气,可她不能发泄,她还要当五好女儿呢,见情况不对,赶紧拍着她胸口给她顺气。
  一边安抚,一边缓声道,“娘,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我又不是自个馋才做这么多,您看看您,这几天我受伤你照顾我瘦了多少?”
  一听女儿是为了给自个补补,张来弟脸色好看了些,闻着铁锅里诱人的食物香气,她还是绷着脸道,“这些东西给你吃了娘比自己吃了要高兴!”
  唐翘赶紧道,“可闺女就是心疼您,想让您吃,再说了,爹跟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咱做点好吃的,也能给他们补补身子,娘,您想爹还能不念您的好?”

  今个这事要是换成旁人,张来弟能掐着腰大骂三天三夜,可闺女这么一说,她心里是又舒服,又得意。
  舒服的是闺女一心想着她,得意的是她这次受伤后,心思活络,处事缜密。
  “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也不许了!”
  唐翘只笑不语,是的,我错了,我认错,但我下次还敢。
  一场风波轻易化解,也就是这会功夫,卤子做好了,她坐上水锅揉面,张来弟去东墙头那拽了几颗栽在地里的大葱。
  “咣当,咣当……”

  院门口传出农具磕在石头的响动声,这是庄稼人用石头震掉农具上的土,这也是男人下地回来的标志。
  对还没见过面的唐家男人,唐翘是有点紧张的,她用围裙擦着手,小跑的往门外赶。
  唐大山跟她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农民装扮一样,粗布褂子,打着补丁的裤子。
  皮肤黝黑,岁月在他脸上毫不留情的刻下了痕迹,有了皱纹的宽额头上,隆着拔过火罐的酱红色圆印。
  嘴唇又厚又干,嘴角满是花白胡茬的嘴角上起了几个火泡。
  虽然饱经风霜了些,但能看出年轻时五官的端正。

  他身后跟着唐建国跟他模样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皱纹少点,精神点外,身板挺直一些。
  俩人一前一后进门,把农具放墙根边,又用笤帚把身上的土坷垃给打掉。
  唐大山自然一眼就看见了,跟他们世界格格不入的唐翘,忠厚的男人咳嗽了半天,这才打着招呼,“你头好点了没?”
  这小心翼翼的态度……
  唐翘条件反射似得甜笑起来,“爹,头不疼了,也不晕了,你快点洗洗,我马上就做好饭了。”
  唐大山还沉浸在他那声爹里没回过神,就又听到她带来的震撼,做饭?她做饭了?
  张来弟很满意他这会的反应,不过她这会绷着笑,不耐烦的推了男人一把,“看你傻样,闺女都说了马上吃饭了,你还不快拾掇拾掇?”
  “嗳,这就去。”他佝偻着后背,脱下脏的褂子,洗手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一般,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菊妮儿哪了?”
  提起继女,张来弟气不大一处来,“你还好意思提你闺女,躲懒不出来呗,看俺翘翘,知道她爹回来了,带着伤就忙这忙那,你那闺女浑身都是懒骨头……”

  唐翘余光瞥见那个便宜大哥过来了,赶紧扯了她娘袖子一把,“娘,别说了。”
  打断她后,又朝面前那对父子解释,“大姐这几天照顾我有点累了,今个说身子不爽利,我就先让她回屋休息了。”
  唐建国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解释,哦了一声,连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匆匆忙忙的进屋看妹妹了。
  男人进屋后,一眼就瞥见了脸色不好看的妹妹,黝黑的手掌摸了她脑门一下,只是微微发热,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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