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诡异录

作者: 黔史通1

  日期:2012-05-14 13:59:27
  《古井星域》
  一、一块瓷片
  深夜,无星无月。
  美国,爱德华兹空军基地。

  机库前,数名机械师正在为两架即将执行巡航任务的F—35战斗机做最后的检查,加油车已经为这两架F—35加注满了航空油正缓缓驶离。
  我一看时机正好,按动腰带上的微动按钮,身上这件“光线曲波服”立即启动,所有照射在我身上的光线都像水流波纹一样绕行而过,我隐形了。
  我大摇大摆走到那两架F—35跟前,飞机下忙碌的机师、机舱里等待的飞行员完全没感觉到已经有人来到了他们身畔。
  我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外形颇像小手电筒“次声波神经麻痹枪”,这种枪不会要人命,只会让受到攻击者暂时动惮不得。我快速的几个射击动作,将机师、飞行员逐一射倒,然后飞身登上舷梯,一把将瘫软如一滩烂泥的飞行员扯出驾驶舱,顺手还将他的头盔摘下戴在自己的头上,坐进驾驶舱关上舱盖。
  这时,指挥塔和巡逻的警卫都发现了机库前的变故,一时间警报大作,无数士兵向我这里冲来。
  我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机外的任何动静,打开仪表板的启动按钮,所有的仪表都亮了起来,唯有机载电脑的液晶显示屏不亮。

  我大骂了一声:“我呸,F—35这种垃圾货,老子要不是急着回国,送给老子都不要。”右掌随着话音落下“啪”地拍在显示屏上,显示屏应声而亮,各种飞行数据一一显示。
  我向那些正疯狂奔来的美国士兵潇洒地一挥手,一推操纵杆,战斗机尾部火焰狂喷,急速冲向跑道……
  “喂,老袁,醒一下,喂,老袁,醒醒……”有人用力地摇动我的两肩。
  我迷蒙地抬起头来,嘴里嘟囔道:“咦,我的F—35呢?”
  “F—35?”来人又好笑又好气,大力地猛拍了我的肩头一下,道:“哎哟,我真是佩服得你五体投地,居然坐在夜市烧烤摊上都能睡得着,还能梦到F—35,太生猛嘞!”

  我努力睁大眼睛驱逐头脑里的昏沉,环顾四周,来人说的没错,我的确坐在灯火通明、人们都在大快朵颐的“新路口小吃一条街”中的烤肉摊里,面前是一大把烤肉的竹签和几个空啤酒瓶。
  “唤散”了我在梦境中无穷无尽的爱国斗志的人,是我在观水路古玩市场结识的一位朋友叫李翔,今晚是我约他出来的。
  “刚才你又做什么梦了?我记得上一次,你好像是梦到去法属圭亚那,领导那里的人民发动了结束殖民的解放战争,这一次怎么连F—35都出来了,不会是解放美利坚的印第安同胞吧?哈哈……”李翔调侃道。
  “老板,再拿五十串烤肉,两瓶茅台啤酒来。”我没有立即回应李翔的调侃,而招呼忙着烤肉的老板上肉上酒。
  待酒肉上齐,咬着竹签吱吱冒油的烤肉,我深沉地道:“哎,所说小李子呀,你就不能晚点叫醒我,我的爱国热情,我的007情结活生生被你一嗓子喊不在了……”

  李翔“扑哧”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小半天才收住笑声,道:
  “考,老袁呀老袁,你连做梦都不靠谱。”
  李翔比我足足小了十来岁,也就二十七八,外貌乍一看颇像新疆的维吾尔族同胞,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只能猜想祖上有胡人血统。
  今晚约李翔来思想请他帮我鉴定一件瓷器的年代,别看李翔年纪不大,却是这两年贵阳市的古玩界中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对瓷器颇有心得,几次出人意料的“捡漏”和鉴定让他名声大噪,例子很多,曾有一位藏家拿来一尊白瓷观音坐像,请观水路古玩界的行家鉴定,那些赏玩瓷器多年的高手一致认为这尊坐像是现代高仿工艺品,唯独当时还默默无闻的他认定这尊坐像就是晚明何朝宗的真品,结果,藏家送到北京做最终的鉴别,还真是如他鉴定的一般。

  还有一回,一位老农拿着一支高不过一尺的粉彩四楞双戟(耳)插花瓶来兜售,尽管瓶底印有“大清雍正年制”的字样,但从尺寸和器型上来判断,古玩市场里的藏家没一个看好这件粉彩,多数认为是近代仿制的,又是他二话没说按老农出的高价将插花瓶买下,送到北京做了年份鉴定,结果不知让观水路里的那些玩瓷器的“老叫雀”跌破了多少副眼镜,乃是件真品,价格顿时翻了十几二十倍,让他捡了一个天大的漏。

  我在古玩市场里专门摆弄玉器等物件,瓷器不是很在行,与他结识后我俩倒是在瓷器和玉器上经常相互学习,后来才知道他原来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考古专业,主攻学科是瓷器。
  “你叫我来鉴定什么,拿出来吧,不要藏着掖着的掉我的口味嘞。”李翔一边说一边往嘴里递烤肉的竹签,吃肉的速度并不比我慢多少。
  我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确定烤肉摊里确实没有人注意我俩,这才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用塑料袋包着的、只有名片大小的碎瓷片来。
  一见我郑重其事的掏出这么一块破瓷片,李翔不由得苦笑一声,道:“考,老袁呀,你不仅做梦不靠谱,做事看来也不靠谱,就这么一块东西,值得浪费我的时间吗?”
  我不满地低声道:“你着什么急,先看看再说嘛。”
  李翔满脸不屑地接过塑料袋,将里面的瓷片抖落在掌心中借着烤肉摊里的昏黄灯光观察起来。瓷片交到他手里那一刻,我就心情紧张,不自觉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而且手心里全是汗水,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

  日期:2012-05-16 10:53:18
  一、一块瓷片(2)
  李翔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修表匠专用的放大镜,借着烤肉摊里高悬的两百瓦白炽灯观察瓷片,脸上的表情由漫不经心逐渐转向凝重,片刻之后,一抬头目光如电的盯着我,道:“你从哪弄到的?”
  我心里暗中长吁了一口气,追问道:“你先别管,说说看,是哪个年代的?”
  “这块瓷片釉面白中泛青,积釉处显出鸭蛋青色,青料有浓淡的色阶,呈现优雅的紫罗兰色调,百分之百的苏麻离青,釉下气泡细密均匀,从这几点来分析,绝对是元代至正年间的器物,从瓷片的纹样和弧度等来推测,应该是一件元代中型云龙纹罐。”

  “你肯定?”我追问。
  李翔面露一丝犹豫,放慢语速道:“可以肯定,但是……”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瓷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塑料袋里揣回自己的衣袋,年代鉴定出来,困扰多日的疑惑尽释,心情无比的爽快。
  我的举动打断了李翔的思路和话头,他不屑地“哧”了一声,道:“元青花残破瓷片,又不是什么盖代奇珍、绝世孤品的宝贝,现在常有女士拿来找珠宝匠加工成首饰什么的,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猛然间他醒悟过来,急道:“我刚才就想说,你这块残片,破口处的痕迹完全是新的,这让我险些拿不准年代,难道你手里有完整的一套云龙纹罐残片?”说到这,李翔的双眼大放光彩,要知道完整的元青花——尤其是至正年间的——无一不是国宝级的宝物,就是残片,若能完整的拼接成器,也都能成为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
  我笑而不答,用快速吃烤肉掩盖内心的喜悦。

  对于李翔这种爱瓷如命的人来说,发现了我手里的秘密,那就犹如苍蝇见血,如何肯放过,接下来可以想象,我承受着他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乃至威胁利诱。
  实际上,一开始我找寻他来鉴定这块瓷片的年代,就有和他共享这块瓷片以及瓷片背后所能带来的更大的惊喜的想法,现在故作沉默只是为了逗这家伙开心。
  日期:2012-05-17 16:26:17
  一、一块瓷片(3)
  直到戏弄够了,我才慢条斯理地告诉李翔道:“这块瓷片或者说这件破损瓷罐的来历,那是‘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我还有心情和自己穷酸转文,李翔恨不得掐着我脖子把我下面的话挤出来,咬着牙拼命忍住心里的急火,问:“说说看,怎么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住哪,你知道吧?”我依旧不依不饶地卖关子。
  “废话,市中心白沙巷,你们家的门槛,我没少踩。”李翔扬了扬手里的啤酒杯。
  “那你知道白沙巷里最著名的建筑是什么?或者说古建筑群是那一片?”我摸了一把嘴上的油再问。
  “‘刘统之先生祠’,北洋政府那会儿贵州督军刘显世替他父亲刘官礼修建的。”李翔脱口而出道:“解放后,被贵阳市教育局征用,改建成了‘六一幼儿园’。”
  我拿起一串烤肉凌空向李翔点了三点,用老师夸奖学生的语调表扬道:“不错嘛,小李子,对贵阳的历史很了解嘛……”
  “你再不直说,我一把捏死你!”终于忍无可忍的李翔从牙缝里喷出了他憋了很久的怒火。
  我见再逗下去,李翔可能真起了杀人之心,见好就收地吃下手里的烤肉串,用悻悻的语气说:“我搬到白沙巷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想到巷子里真有宝,真是‘灯下黑’……”

  “你这件瓷器是从‘刘统之先生祠’里找到的?快说……”李翔双眼再一次放光。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信没人注意我俩,这才压低嗓音道:“不是祠堂里,祠堂改成幼儿园几十年了,真有什么好东西,早就被国家搜走了,哪还能剩下什么宝贝。是在祠堂侧面的一个小院发现的,这小院独门独户的隐藏在祠堂侧面,从来没引起我注意过,前几天,我无意间走到这座小院前,咦,就发现这件云龙纹瓷罐,而且是刚打破的,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池里。”

  “不可能,”李翔摇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你就吹吧,牛皮撑破天,这种‘漏’会轮到你捡?”
  “
  你还别不信?”见他不相信,我反倒急了,说道:“就是有这种巧合,你忘了,上一次古玩市场里的那个老白,倒腾瓷器十好几年,没成想,有一天回自己奶奶家,猛然发现,自己从小就看着的——他奶奶用来装米的那瓷罐,就是一件元代的凸纹盘龙白瓷罐,大漏就在自己身边愣不知道,你说,我怎么就不可能捡到漏?”我一拍面前的小桌,加重语气再道:“还不瞒你,我捡到这件瓷罐碎片时,在罐底还真就发现有几颗米粒。”

  李翔低垂目光思索了一下,贵阳从元代开始就是一座移民城市,历史上两大规模移民潮,一次是在明朝初洪武年间,朱元璋搞的屯垦戍边,一次是清初康熙年间的搞的“湖广填云贵”移民运动,在古代不光是金银、珠宝、字画可以传家,就是家具、餐具甚至衣服都是可以传代的,贵阳随着历代移民潮而世代留传下来“好东西”确实不少,前几年,在观水路古玩市场收购明代的青花、龙泉瓷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于是乎,李翔对我的话相信了几分,问道:“今晚,你约我来不仅仅是鉴定一下瓷片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目的,痛快了说。”
  “我想约你和我一起去拜访那座小院的主人,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宝贝。”我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李翔“呵呵”一乐,道:“算你讲交情,没白做朋友一场。”
  我一口饮尽杯中残酒,道:“交情归交情,先说好,要是有发现,利益我们对半开,还有,我这件云龙纹瓷罐,你要负责替我修补好。”
  “考,我就知道,你的粑粑没这么好吃的。”李翔嘴上抱怨,脸上却喜上眉梢,连声道:“好了、好了,按你说的办,好了吧!”

  我与烤肉摊的老板结完帐,又和李翔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这才走出烤肉摊站在街边上,李翔目光在街上搜索着,我扯了他的胳膊一下,问道:“你找什么?”
  “你的‘沃尔沃’呢?没开来呀?”李翔回过头来诧异地看我。
  “卖了。”我牙疼般回答。
  “才买没多久的车,你就卖了?”李翔不解地问。
  “哎呀,提起这件事就气,”我硬声硬气地回答:“上次买进一套和田玉的玉带板,看走眼了,是现代高仿的,造假者硬是用明初那套‘拉丝工、管转眼’的手法来做,到了乱真的地步,把我骗得好惨,车子卖了还债。”
  听了我的话,李翔不语,的确玩古玩的很少有人没栽个跟头的,越是“老叫雀(老手)”栽的跟头越大。
  日期:2012-05-20 09:57:20
  二、风水、古惑仔、忽悠(1)
  中午的时候,我在白沙巷连着护国路的这个出口,与应约而来的李翔碰了面。
  走进路面不怎么宽敞的巷子里,李翔抬起头观察起巷子里的环境,突然,赞叹了一声:“白沙巷以前号称‘贵阳第一巷’,还真不是盖的。”

  “什么?”我一愣神,我在这巷子里居住了二十几年,看着它从以前的一片片瓦房变一栋栋楼房,再由矮楼房变成电梯房外,没觉得它有什么独特的,于是接话说:“据我所知‘贵阳第一巷’之称来自于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时候这巷子里有七个年轻人,既无政治立场又不参加任何派别,但是打架特别凶,硬是让各路造反派不敢踏足白沙巷,一时间,社会闲散青年尊送他们七人外号‘白沙七雄’,也尊称白沙巷……”

  “考,你又乱扯。”李翔撇嘴打断我的话头,道:“昨晚回家,我翻了一下《贵阳府志》,白沙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早在元代这条巷子里有一口‘白沙井’,井底沙白、水质甘冽。”
  “切,贵阳的历史,我会没有你清楚。”我反驳道:“这口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李翔不满地道:“我的意思是说有水井就有人家,白沙井的出现足可以证明在元代这一带就是繁荣的居民区。”
  “那又怎样?”我疑惑他到底要说什么。
  “古人选择居住地是讲风水的,于贵阳而言,白沙巷这块地势就尽得风水之妙,‘第一巷‘的称号其实指的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别忘了,我是学考古的,风水堪舆也略有染指。”李翔也转了一回文。
  “何以见得?”我追问,反正是路上闲聊,打发时间。
  “背枕高山,玉带(河水)缠腰……哎,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你这些,总之白沙巷位于贵阳正中心,四周都应了金木水火的布局。你要是拿一张贵阳市的地图看,你会发现白沙巷的所有出口通道正好组合成一个大大的‘土’字,正是五行土居中……”
  “不对,”我终于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反驳道:“我住这里二十几年了,我还不知道这条巷子通道组成什么字,应该是一个‘上’字,绝对不是‘土’字。”
  李翔抬头望望四周,然后一指远处环列的楼群中一栋不起眼的商住楼道:“我想以前那里应该有一条通道和那个方向的富水路是相通的,修了这楼才把通道给堵死了的吧。”
  被他一语道中,我虽不服气,却也无话可说。
  就在闲谈中我们来到“六一幼儿园”也就是“刘统之先生祠”前,这一片古建筑原来占地不小,后来不断遭到蚕食,众多附属建筑被拆掉修了楼房什么的,只剩下作为幼儿园的主体建筑部分,不过通过它那北洋时期流行的中西合璧式的洋灰(水泥)门楼,以及门楼上那刘显世花了两千大洋请康有为题写的“刘统之先生祠”石雕匾额,还能看出当年的几分恢弘气势。

  李翔指了一指祠堂的地基,道:“你看,整片建筑的地基都是用白条石铺平整出来的,现在可能不觉得,当时这工程算是浩大的了。”
  闲话间,我俩经过祠堂大门往里走了百十来米,来到一垃圾池边,这种一人多高、贴着白瓷砖、装有铁门的垃圾池,是前几年全市在各个社区统一修建的,再寻常不过。
  我面露得意之色,一指这垃圾池,道:“我那瓷罐碎片就在这里面发现的,准确说是大半部分在这里面发现的。”
  李翔点点头。
  我再一指垃圾池旁边的一个门洞,道:“我说的那个小院就在这里面。”

  门洞实际上是一栋修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那种红砖瓦顶的两层老房子的底层,门洞前是五六级青石板铺就——用水泥补过的——台阶,上台阶穿过门洞就来到院内,尽管是大中午的,进入这个院子立马让人感到阴森森的,而且光线还昏暗起来。
  我说的那个小院竟然是一座院中院,面积不大,约七八十平米、青砖黑瓦的、堂屋、厢房加槽门,标准的老四合院的样式,在它周围,与门洞相同的那种二层红砖房将它彻底的包围着,黑红砖墙的色调对比很明显。
  “你看地基,与祠堂那边相同,这个院中院以前应该是祠堂的附属建筑,不知为什么要围着这个小院修这么一圈古怪的红砖楼房?”我说。
  李翔仔细打量整个院子,突然“咦”了一声,道:“这种‘回’字型建筑结构一般都是用在墓葬地宫的,而且,砖墙的黑红色代表五行生克之理,呵呵,不简单,有讲究,老说法能吸收天地灵气,按科学的观点看待就是能吸纳宇宙能量,只怕还会发现一口金井……”
  “呸,”我忍俊不住,呸了一声,道“太受不了你了,你看《鬼吹灯》看多了吧?这是院落,又不是墓穴,还五行生克、金井中置,吸纳宇宙能量嘞?再说下去,你可能要说这个小院就是某位皇帝的棺椁喽,现在正在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马上就要飞升成仙了!考,你比我还不靠谱。这外院的一圈红砖房子,修在文化大革命时代,在那个时代谁敢讲风水,活得不耐烦差不多,打成牛鬼蛇神,不死都脱层皮,这个院中院,巧合罢了。”

  李翔不屑地用眼角瞥了我一样,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道:“你不信就算,牛鬼蛇神都扯出来了。废话少说,你敢肯定那瓷罐就是这个小院里出来的?”
  我点上烟,道:“我在外面垃圾池里看到瓷罐大部分,就顺着进来,在这个小院的槽门前捡到零星的几小块碎片,其中就有昨天我给你看得那块,你说,从常识上判断,云龙纹瓷罐是不是应该就是这个院里的东西?”
  “嘭”一支空酒瓶在半空中划了一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重重地摔在我与李翔的脚边,碎玻璃和残留的啤酒溅了我俩一脚,让我俩吓了一跳。
  原来,我俩站在小院那古旧的槽门前说个没完没了,完全没发现这外层院中还另有他人,而且人还不少,全都在角落里蹲着。
  我打量了一下惊扰我与李翔对话的这帮人,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七八个头染金毛、戴着耳环、胳膊或者胸口上刺着纹身的古惑仔,他们全都靠着红砖房的墙根蹲坐,手里夹着香烟和啤酒瓶,脸上的表情都飘飘然,不是喝多了就是“哈药(吸毒)”刚过足瘾。
  “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干什么?”看样子貌似领头的——二十三四岁、穿黑色弹力背心的——家伙从我们嚷道,那个酒瓶就是他摔的。

  我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尽管贵阳古惑仔泛滥,但是从未看到或者听说白沙巷里有这种“族群”,这帮垃圾从哪来的?“
  “嗨,说你们嘞,还装憨不是?”弹力背心说着话就站起身子,他那帮弟兄跟着他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要说到打架,我还真不怕,当年我可是贵阳自由搏击大赛(业余组)54公斤级的冠军,三五个小崽子,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日期:2012-05-20 11:46:59
  二、风水、古惑仔、忽悠(1)
  中午的时候,我在白沙巷连着护国路的这个出口,与应约而来的李翔碰了面。
  走进路面不怎么宽敞的巷子里,李翔抬起头观察起巷子里的环境,突然,赞叹了一声:“白沙巷以前号称‘贵阳第一巷’,还真不是盖的。”
  “什么?”我一愣神,我在这巷子里居住了二十几年,看着它从以前的一片片瓦房变一栋栋楼房,再由矮楼房变成电梯房外,没觉得它有什么独特的,于是接话说:“据我所知‘贵阳第一巷’之称来自于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时候这巷子里有七个年轻人,既无政治立场又不参加任何派别,但是打架特别凶,硬是让各路造反派不敢踏足白沙巷,一时间,社会闲散青年尊送他们七人外号‘白沙七雄’,也尊称白沙巷……”

  “考,你又乱扯。”李翔撇嘴打断我的话头,道:“昨晚回家,我翻了一下《贵阳府志》,白沙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早在元代这条巷子里有一口‘白沙井’,井底沙白、水质甘冽。”
  “切,贵阳的历史,我会没有你清楚。”我反驳道:“这口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李翔不满地道:“我的意思是说有水井就有人家,白沙井的出现足可以证明在元代这一带就是繁荣的居民区。”
  “那又怎样?”我疑惑他到底要说什么。
  “古人选择居住地是讲风水的,于贵阳而言,白沙巷这块地势就尽得风水之妙,‘第一巷‘的称号其实指的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别忘了,我是学考古的,风水堪舆也略有染指。”李翔也转了一回文。
  “何以见得?”我追问,反正是路上闲聊,打发时间。
  “背枕高山,玉带(河水)缠腰……哎,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你这些,总之白沙巷位于贵阳正中心,四周都应了金木水火的布局。你要是拿一张贵阳市的地图看,你会发现白沙巷的所有出口通道正好组合成一个大大的‘土’字,正是五行土居中……”
  “不对,”我终于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反驳道:“我住这里二十几年了,我还不知道这条巷子通道组成什么字,应该是一个‘上’字,绝对不是‘土’字。”

  李翔抬头望望四周,然后一指远处环列的楼群中一栋不起眼的商住楼道:“我想以前那里应该有一条通道和那个方向的富水路是相通的,修了这楼才把通道给堵死了的吧。”
  被他一语道中,我虽不服气,却也无话可说。
  就在闲谈中我们来到“六一幼儿园”也就是“刘统之先生祠”前,这一片古建筑原来占地不小,后来不断遭到蚕食,众多附属建筑被拆掉修了楼房什么的,只剩下作为幼儿园的主体建筑部分,不过通过它那北洋时期流行的中西合璧式的洋灰(水泥)门楼,以及门楼上那刘显世花了两千大洋请康有为题写的“刘统之先生祠”石雕匾额,还能看出当年的几分恢弘气势。

  李翔指了一指祠堂的地基,道:“你看,整片建筑的地基都是用白条石铺平整出来的,现在可能不觉得,当时这工程算是浩大的了。”
  闲话间,我俩经过祠堂大门往里走了百十来米,来到一垃圾池边,这种一人多高、贴着白瓷砖、装有铁门的垃圾池,是前几年全市在各个社区统一修建的,再寻常不过。
  我面露得意之色,一指这垃圾池,道:“我那瓷罐碎片就在这里面发现的,准确说是大半部分在这里面发现的。”
  李翔点点头。
  我再一指垃圾池旁边的一个门洞,道:“我说的那个小院就在这里面。”

  门洞实际上是一栋修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那种红砖瓦顶的两层老房子的底层,门洞前是五六级青石板铺就——用水泥补过的——台阶,上台阶穿过门洞就来到院内,尽管是大中午的,进入这个院子立马让人感到阴森森的,而且光线还昏暗起来。
  我说的那个小院竟然是一座院中院,面积不大,约七八十平米、青砖黑瓦的、堂屋、厢房加槽门,标准的老四合院的样式,在它周围,与门洞相同的那种二层红砖房将它彻底的包围着,黑红砖墙的色调对比很明显。
  “你看地基,与祠堂那边相同,这个院中院以前应该是祠堂的附属建筑,不知为什么要围着这个小院修这么一圈古怪的红砖楼房?”我说,就因为外面围着这一圈红砖房,所以我一直没发现这里面另有乾坤。。
  李翔仔细打量整个院子,突然“咦”了一声,道:“这种‘回’字型建筑结构一般都是用在墓葬地宫的,而且,砖墙的黑红色代表五行生克之理,呵呵,不简单,有讲究,老说法能吸收天地灵气,按科学的观点看待就是能吸纳宇宙能量,只怕还会发现一口金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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